“你想用平定先榖之乱的功劳,向人请赏?”听完我的话,姬据脸上并无太多惊异。我主动开口虽有冒,不过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r
众人见我出现,本来都紧绷着神经,听到这里,也都笑了起来,只当我一介女,不知轻重,才会为了这点小事来到这里。r
我单膝跪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旋即消失,淡淡道:“就是不知,君上肯不肯答应。”r
赵朔笑道:“嫣儿姑娘计破先榖,有功于,你要请赏,君上又怎会拒绝?只是这种事,你让荀老将军来说便好,何必亲自来。”r
我并不回答,目光紧紧凝视着姬据。r
姬据温柔地说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人能做到,一定答应。”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做不到,我也一样会尽全力。”r
我知他对我感很深,才会说出这种话。他的回答,本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此刻我却没有丝毫欢喜。低着脸颊,我一字一字道:“智嫣一心,只愿智氏一族能够延续。”r
赵朔听罢,一脸为难道“嫣儿姑娘,不是君上不想帮你,令兄发生意外,智首大人又不幸去世,纵然君上想保留智氏一族的封爵,也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啊?”r
我摇头,目光一凛,“赵朔大人说错了,您难道忘了,智嫣也是父亲的子嗣。”r
此话一出,原本轻松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满厅哗然,只因我刚才的话在这个男权横行的时代,乃是大忌。r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怒喝道:“你可知自己刚才在说什么?”r
这人大约四十来岁,虎背熊腰,一脸虬髯,鹰眼锐目,顾盼自雄。我知他叫栾盾,位居司寇,掌管刑狱,断案无数,威望极高。栾氏一族属于公族分支。栾盾作为姬据的伯父,地位并不在六卿之下。他一开口,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紧紧盯视着我。r
大概是怕我得罪栾盾,伯父急忙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嫣儿,莫要胡闹,还不快向君上请罪。”r
我面不变,“先榖之乱,众人能安然在此,多多少少都是嫣儿的功劳。封爵世袭,本是传统。由我继承家门,这个要求并不过份。”r
伯父蹙眉道:“话虽如此,可三代以来,从未有过女子继承家门的事。你若想邀功,也该合乎礼数。”r
我冷笑道:“以前没有的东西,不代表以后没有。礼之所设,只为求便。若反成桎梏,岂非可笑?况且远古时候,女子也曾主导氏族,嫣儿效仿古礼,有何不可?”r
伯父一时愕然,栾盾叱声道“远古之时民心未启,怎能与周礼相提并论?这里是朝堂,容不得你满口胡言。”r
“既是朝堂,便当各抒己见,栾盾大人又何必口出恶言?”这次开口的是士会,他在众人中辈分最高,又被奉为老,栾盾纵有不满,也不只得收住怒气。r
士会说完,又闭上眼睛,好似一块静立的山石,与外界一切都隔绝。虽然如此,我心中仍充满感激。r
朝议陷入僵持,众人只好将视线转向姬据。姬据坐在案几之后,目光冷得出奇。他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地看着我。r
我不敢碰触他的目光,低头道:“君上方才说过,只要你能做到,便会答应。”r
“你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想到了这一点?你在利用人?”姬据开口,语气冰冷得可怕。r
我咬着牙,心如割,面却十分平静,“我只知道,君无戏言。”r
姬据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r
我不用这种手段,又能用什么手段,难道要我开口求你,到头来又要靠别人?我的手慢慢握紧,心越痛,目光便越坚定。抬起头,和他视线相对,因为我不想在这种时候退缩。r
姬据眼中充满失望,他一定将我当成一名心机深沉的女人。其实这也是事实。我既不能接受他的,何妨让他恨?r
气氛凝滞,姬据不再说话。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赵朔干笑着打破了沉默,“嫣儿姑娘对晋有功,你若想保留智氏一族,何必这样麻烦。君上可以特许,让你生……”r
我截口道:“如果我不能生下子嗣呢?那时又该如何?我也是父亲的血脉,为什么我不能继承家门,为什么一定要靠别人?”r
栾盾厉声道:“因为你是女人。”r
我冷眼瞪视着他,“这个世上有谁不是女人所生?世人受恩于女人,又对女人嗤之以鼻,视如衣物。智嫣今日不只为保全家门,更是为自己、为天下女人争一口气。智氏一族由我继承便可,君上若不许,我宁可让智氏一族亡于今日。”r
伯父吓了一跳,着急道:“嫣儿,你不要冲动。首弟用一生心血才创立智氏一族,不管什么事,我们都可以慢慢商量。”r
我惨然一笑,“慢慢商量?让你们商量,来决定我的命运?”r
伯父叹道:“我不是此意,只是周礼所定,断不可弃。你的要求,毕竟有些过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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