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府一片欢腾，虽无美酒佳肴，气氛仍十分高涨，秦风在商丘城下的壮举，以及他所带来的话，令众人信心大增，如今整个宋的斗志更加都高昂起来。
和秦风再见，我心中感慨万分，他看到我，却是肃然一拜，“当若非嫣儿大人，我也许已被当成杀害胥成的凶手。你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吏，的确不比任何男人差，是秦风太过浅陋。你有如此气魄，我奉君命而来，当然也不能丢我们晋人的脸。”
他的话也令人诧异，我只好回道：“秦兄言重了。查案事小，并无命之忧，怎能和你深陷敌营，仍坚持衷相比，不畏生死相比。”
秦风苦笑道：“说实话，其实那个时候我也豁出去了，因为我觉得就算按照他们的要求说，也未必能活命，倒不如死得壮烈一些。只是没想到，楚子如此重信，我反倒觉有些惭愧。”
华元招呼众人落座，沉：“当今楚子，一直都是传说里的人物。他继位之，佯装昏庸，隐忍数年，最后以雷霆手段平定若傲氏之乱。邲之z更一举扭转晋强楚弱的局面，还曾出兵平定陈夏徵舒之乱。当陈投降，有人建议他在陈设县，可他认为夏徴舒弑君，楚以罪讨之，不能妄起贪心，竟不取一物，全军而退。”
韩厥若有所，“陈之事，小生也曾听闻。楚协助陈平叛而不取利，的确是义举不过他当不肯侵占陈，如今为何却要宋割让领土？这未免有些矛盾？”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陷入沉。我看着秦风，缓缓道：“秦兄与楚子见过面，你感觉他是个怎样的人？”
秦风索着，“若以相貌而论，面如冠玉，气质若神，颇有王者之姿。以言谈而论，温雅有礼，深沉犀利，不似一般楚人粗鲁暴躁。我和他只说了几句话，他言谈之间，却似对所有事都了若指掌，而我对他根本无法看透。他就像一片大海，明明风b平静，又深沉难料，随时有可能掀起万丈浪涛。在他身上，我找不出一丝瑕疵，也找不到任何弱点。总之楚能有这样的明君，的确是该强盛。”
他个高傲，能被他如此称赞，楚王显然不同凡响。
华元听罢，失笑道：“楚虽强，但晋也不弱。上卿大人与韩厥大人心机敏，秦风大人一身热血，楚也未必就能占便宜。如今楚宋僵持，晋军又已出动，楚再强，也只能撤兵。”
秦风淡淡一笑，并未回答。众人继续畅饮，深散去。回到宿馆，箐儿笑着从屋里迎了出来，她听说晋军出动的消息，也欢喜着z事将要结束。秦风一上，却始终趁着脸。
“秦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韩厥察觉到了秦风的异样，刚回来，便疑地开口。
秦风朝子、箐儿看了一眼，似有迟疑，我见状，忙道：“这里的人都可以相信，秦兄有话，不妨直说。”
秦风轻叹一声，“君上有密令，晋无法出兵，他要求嫣儿大人立刻离开晋。”
我脸一变，失声道“晋无法出兵？但你之前的话……”
秦风截口道：“是栾盾大人的意。晋刚刚讨伐完赤狄，众军需要休整。他反对出兵，又怕宋轻易投降，便宜了楚，才让我那么说。至于君上，只希望你和韩兄不要勉强，宋已没有胜算，至少你们不能有事。我来的时候，已准备好后，四五个人的话，应该能设法离开这里。”
我听得愕然，栾盾弃诸侯盟约不顾，不肯出兵，没想到竟还想让宋与楚死磕，坐收渔翁之利。此事一旦传开，晋必将失信天下，以后又要如何以诸侯霸主自居？
这根本就是晋霸业拱手让人？
栾盾绝非目光短浅之人，他如此做，显然是想利用这个机会除掉我？他利用秦风传递假消息，一旦城破，我落入楚手里，必定凶多吉少，他是想借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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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姬据用何手段，让秦风对我坦诚，既然宋难以守住，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不行，宋形势危急，这种时候小生决不能走。”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韩厥便已开口。他听完秦风的话，脸上虽有惊讶，语气却没有丝毫犹豫。
秦风轻着急道：“可就算你留下，又能改变什么？”
韩厥一身凛然，“不是能不能改变的问题，晋、宋既是盟友，小生便不能弃之不顾。诗云‘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信者，礼之本也。人若无信，又该如何立足？”
秦风无奈道：“这一切都是栾盾大人的意，失信的是他，不是我们。我们身下位，只能听令行事，难道你要为他的过错，赔上自己的命？”
韩厥摇头，认真道：“这也是为了宋。”
秦风一怔，无法反驳。其实道理如何，众人都很明白。我们若不辞而别，宋必定会察觉真相，届时恐怕将无法支撑下去。楚之前要求宋割让一半领土，若是破城，也许会更过分，甚至干脆灭掉宋。
我们的去留，牵系着整个宋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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