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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的中午,若是在平时,这是冯一峰最享受的时光,他可以惬意地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藤椅上,喝着“一朵花”亲手给他沏的香茶,打着饱嗝,打着节拍,听“一朵花”黄莺般的歌喉,看她曼妙的舞姿。心想,人生的顶级滋味也不过如此。
可今天要命的是,他饿着肚子。更要命的是,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真正体会了什么叫遭受耻辱,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度时如年”。
本来,他当汉奸的时候总是用一整套的借口,说都是因为雪峰山的老大陈癞痢下山去打劫日本人的辎重。这日本人你都敢得罪的吗?他们把半个中国都拿下了,把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都血洗,我们一般老百姓能怎么样呢?为了保住全家老小的命,我们就只好联络几个兄弟半夜砍下他的头下山投靠日本人。那时还能说服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个普通人眼中的汉奸不可耻。
而现在,却遭遇了作为传统男人最大的耻辱:夺妻之恨。而且这耻辱而活色生香的一幕竟然还要自己当看客。可是为了活命,还得强忍着,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吞下去。
他很想掏出飞刀一下结果了冈田那淫贼,可是杀了他以后呢?能逃到哪里?四处都是膏药旗的天下,难道再上山落草为寇,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可是这样强忍着吗?眼见着自己的拳头捏得骨节嘎嘎响,满口牙齿咬得几乎崩碎,这样窝囊地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听得屋内“一朵花”开始还有惊惧之声,继而是忸怩之音,最后就剩下欲就还推之气。冯一峰快要发疯了。算了,老子烂命一条,丢了就丢了吧。拔腿就准备往房内冲,却听得“哦”地一声,一片污血喷起在窗纸上,不好,出人命了。冯一峰不假思索,拔腿往里冲。
一脚踢开门后,只见“一朵花”裹着棉被惊缩在床里,床头横躺着冈田光着膀子的尸首,大睁着驴眼,胸口一把精钢匕首在灯下犹然闪着寒光。
后窗打开着,冯一峰迅步至窗前,只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听得出大概有三两人,都是练家子,功夫不少于十几二十年。
冯一峰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下完了,追吧,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不追吧,眼见得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自己就是那个不需指认的杀害皇军的凶手。
正走投无路间,只听得“一朵花”幽幽地说:“当家的,杀这肥猪的好汉说,你如果不想受牵累,就马上杀掉门口的小汉奸,然后连夜到佛堂稽亭路白马山白马寺去。”
冯一峰心想,既然命运把自己逼到了这份子上,那就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了。于是飞身出去一掌击毙乐滋滋等待赏赐的小汉奸,回屋牵起刚穿好衣服惊魂未定的“一枝花”,趁着夜色,消失在那个朝不虑夕时代的夜幕中。
李锐本来是和方彪前来干掉冯一峰为舅舅报仇的。
可是作为中国人,看到中国人的女人受欺凌,于是临时改变主意,一记飞刀取了那东阳蠢货的性命后,立刻联想到这是给冯一峰最大的折磨和最好的改邪归正机会。
于是给他指出了一条生路。
白马寺。冯一峰满脸麻子中、每个麻子里包含的都是愧疚:“方先生,李先生,我不是人,你们能让我重新做人吗?”
方毅成满脸凝重:“雪峰山你是回不去了,这样吧,我还有一点钱,你拿着到后方去做点小生意,等打跑了日本人……。”
“方老,你们的恩情我一辈子都报不完,对了,关于你外甥李锐的事,我就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您。”
李锐的神经顿时崩溃了。通过冯一峰的嘴,他得知了李茂春已经正式投靠日寇当了皇协军的团长,醉酒后在皇协军军官会议上吹的牛皮中泄露,说义乌沦陷就是他的功劳,而且就是他通知飞机炸死了对皇军威胁最大一个人:也就是说,自己前一段时间差点遇难,连带小梅的父亲、伙计,连同大半个义乌城的生灵涂炭,就是拜他所赐。
这个李茂春死的理由可是太多了。现在就找他报仇?现在就找他,让他尝尝复仇女神凌厉的眼神和那条让人恐惧的勾魂索?不,冈田被杀必定已然掀起轩然大波,此时鬼子必是全城戒严草木皆兵,一丝风吹草动都会打草惊蛇,作为义乌人的后代,成本核算是基本常识,所以凡事要从长计议,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手到擒来。
要想在这哀鸿遍野的时代赢得生机,必然需要有自己的地盘和势力,否则只能是强者砧板上一条遭人戏弄任人宰割而无法摆脱悲剧终点的鱼儿。
先遣队已经北上,自己已经成为他们心目中的回忆——以烈士的形式。然而正泰萤石公司的一带地形险要,因为萤石矿都是从高山顶上往下垂直开矿洞打下去的。且还有相当部分招工雇佣来矿工是自己的熟人部下,正是重新拉起一支部队来的好机会。
还有就是雪峰山的土匪残部,当年陈瘌痢的部下,能下山打劫日寇,不说勇气,身手一定也都不错,如果用心收罗,都是不错的盟友。
“舅舅,我们拉支队伍干吧。你我都不是生手,舅舅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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