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旁人。庄严的檀木皇座,孤单地立在大殿正中,与吉祥扣遥遥相对,见证皇家的富贵与无情。
胜聪昂头望向帝座,眼前浮现南宫起初登位时的模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跳跃着对她说:“老师,我要建一个盛世,我要做一个明君。”愿望从来都美好的让人难忘,而现实,在过眼云烟里,总是斑驳无力,叫人也痛、也悲、也伤。她这一生,教过很多学生,有正有邪,有功成名就,有一事无成,唯天女与南宫起,她付出最多,伤得也最深。她想天女替她守着天女峰,可她选了爱情弃了师门;她想助南宫起建一个他心中的帝国,可他选了爱人弃了百姓。
她失败了,所以她开始隐居天女峰不出。并非她不能面对失败,而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南杞百姓,百姓们视她为神地膜拜,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去报达偿还这信任。自贵妃死后、皇帝神智不清始,她便不见他了,她怕见他,怕他问她为何没有助他成就盛世。可是,她更怕,怕今日不见,这个她待之如子的孩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外面雨又起,有内侍擎着黄盖伞,慢慢在前引着路。南宫起惆怅地望望天,自语道:“风雨看花欲白头------老师是从花园来的?”
“是!”一旁侍候的总管低头答道。
皇帝并未再接着问,而是就着自己方才诵的那句诗道:“知道前一句是什么吗?”总管又低头。“你也不知吧?朕也是近日无意中读到的。关河见月空垂泪------你说这雨是月亮的眼泪吗?花园里的花儿开得正艳,我这儿却冷清清的,哪怕权势再高,散场时人们还是喜欢追逐美好,可是美好,又是碍人眼的。”
总管依旧低头听着听不懂的话。
明晃的华盖在檐下停住,慢慢升起,南宫起站在殿外,抬眼看着十五年未见的老师,灰色长袍里包裹着瘦至极致的老师,满脸皱纹,稀疏的白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南宫起不知怎地想起“风烛残年”四字。
胜聪适时回头,看见南宫起,笑了。
南宫起也笑了,然后慢慢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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