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夜间,滴水可成冰。>
蔡锦的衣裙上很快结起了冰霜变得硬邦邦的,眉毛眼睫亦是一片霜白。>
在许明意的吩咐下,一名粗使婆子很快就近将人抱去了园中的一处阁楼内。>
这处阁楼建在园中,素日里是拿来赏景用的,因四周景致极佳,偶尔也用来招待贵客小住,故而其内所用之物亦是俱全。>
一群下人们很快烧热了炭盆,取来了热水,多抱了几床锦被,又送了干净的衣裙来。>
只是这一番尽心尽力的忙活罢,蔡锦在阿葵的照看与救治之下,依旧不见醒转的迹象。>
屋内,阿葵守在床榻旁,神色很是不安。>
床榻之上,蔡锦双眼紧闭面比纸白。>
许明意看着这一幕,不禁觉得相较之下自己演得太不走心。>
许昀站在椅边也不坐,看向床榻的方向,语气复杂地道:“这竟是个拼命的……连命都不要了?”>
屋内此时除了阿葵之外,并无其他下人在,他叹了口气,又忍不住道:“后人如此遭遇,蔡先生倘若泉下有知,还不知要如何痛心。”>
他幼时也是见过蔡先生的。>
这位蔡姑娘小他不过六七岁的模样,他隐约记得当年蔡先生身边便常常跟着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女娃娃,却不知是否正是她?>
他对这位蔡姑娘也无恶意。>
只是立场如此,他亦要为家中多做思量,是以便也拿不出太多同情来。>
可此番亲眼见对方不顾性命也要做足这场叫人看不明白的戏,心中不免感慨良多。>
说到底,都是为了求一条生路而已。>
许明时看了一眼满脸叹息的二叔。>
二叔说着这些感慨之言,看起来当真一本正经极了——唯一不足的就是对方此时身上披着的是他的披风,短了大半截的违和画面着实是叫人没眼看。>
“二叔认定了蔡姑娘就是在做戏吗?”>
坐在那里的许明意叹气道:“难道二叔这还不相信蔡姑娘正是因为您才有了轻生之举吗?”>
许昀听得摇了头。>
“傻昭昭啊,二叔不是不信她,二叔只是不信自己——谁还真能瞎了眼会看上你二叔?”>
许明意不由咋舌。>
二叔这自知之明是不是有点儿过头了?>
“二叔怎么不好了?”她不满地道:“二叔要才华有才华,要人品有人品,且又生得相貌堂堂——”>
真有这么好?>
床上的蔡锦悄悄将一只眼睛掀开了一道细细的缝,偷偷看向站在那里的许昀。>
男子刚过三十而已,或因不常出门甚少见日光的缘故,肤色很是白净,长眉入鬓,星眸高鼻……>
若将那杂乱的胡须刮了去,想来应也称得上是位美男子。>
只是——>
目光下移,落在对方披着的孩童披风之上,蔡锦眼角微颤了颤,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还是觉得不太行……>
许昀皱了皱眉。>
他是看错了么?怎么觉得床上的人好像是醒着的?>
他看向了坐在一旁不急不躁的侄女。>
此时想想,总觉得今晚之事太过蹊跷,巧合之处也未免太多——>
察觉到自家二叔的视线,许明意抬起头来,朝他眨了眨眼睛。>
许昀的眼神里现出疑惑之色。>
但他并未有立即追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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