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抬脚走过往，老太太听到响动转过了头，第一眼没认出她。
待羲和把手里的花放在床头柜子上，喊了声：“外婆。”
老太太怔怔地仰着头，眼孔缩了缩，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羲和赶忙弯腰扶住她，老太太一把攥住她的手，微微的发抖从手上传来，那深远矍铄的眼力盯着她。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地厉害，难掩激动地叫她名字：“羲和？”
羲和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不亲和却也不冷淡：“身材怎么样了？”
“真的是你？”
“是，我回来看您了。”
她太过的安静，没有见到亲人的失控，更没有当初小丫头得那种娇娇弱弱，老太太眼睛一暗，心底酸涩难受起来。
她复杂地看着她，好半晌，老太太才幽幽出声：“你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
受苦？
假如将那些徘徊无助的苦看作成长，羲和很感谢这些年的磨砺。
脸上笑脸未变，眼眸沉静如水：“我很好。”
老太太猛然想起什么，眼睛高低打量她，着急问：“羲和啊，你的身材……”
“已经好了。”羲和停了停：“是老天庇佑。”
老太太没听出那语调里的冷意，不敢信任，“好了？”
羲和刚要开口，房门便被人推开。
人未至，声音就已经先响了起来：“呵，看来这几年国外混得不错嘛，竟然连尽症都给治好了。”
赵黛云暗暗拉了拉来人胳膊，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
为活络气氛，赵黛云忙谄谀地笑道：“羲和你刚下飞机吧？必定很累，妈已经给你爸打电话了，让他来接你回往歇歇……”
“晚上妈买菜，今晚在家里好好做一顿，给你拂尘洗尘。”
羲和至始至终脸上表情都没变过，眸光深深，淡若皱菊。
她转过火看往。
她的弟弟双手插在裤兜里，与母亲很类似的面容上满脸不屑，眼神里是对她尽不粉饰的嫌恶。
记得当初消息满天飞的时候，他第一个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让我看着真是恶心，我为什么和你是一母同胞？
声音仍有余力，直到现在想起，心头还有挥之不往的颤意。
羲和移开眼，长长睫毛微垂遮住黑沉眼珠里的脸色。
老太太开口了，却是握着她的手。
“羲和，身材好了就好，好了就好，真真老天保佑。”她语重心长的道：“你现在回来了，过往的就让过往，外婆身材不好，这次……就别走了？”
羲和不是没有听出那语气里的挽留，但产生的就是产生的，即便过往，那遗留在心底的疤痕，谁又知道曾经的痛意？
何况，她现在过得很好，有顺心的工作，还有不会被赶出往，属于自己的家……
羲和轻扯了下嘴角，声音平庸：“这次陪老板回国视察，不知道得多长时间，我会过来陪您。”
老太太不傻，她说的这么明显，还是会走，甚至没有半分迷恋。老太太不知这孩子在美国的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但当她再次坐在自己眼前，那不卑不吭的态度，实则的淡薄疏远……老太太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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