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逼你的?”清平笑起来,注视她一字一顿道:“我怎么逼你?是放任农户饿死,有病不给医治?是谁大肆搜刮,一点存粮也不留给他们?横尸于路,连出葬也不许,后山中焚烧尸首,你们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张管事道:“那就不用大人关心了,您还是想想您自己吧。”
清平收袖走到她面前道:“想想你的家人,留点阴德吧。”
她轻描淡写道:“你们也是,做事前先想想自己的郎君孩子,不要受一些人的鼓动,枉送了性命。”
有些人迟疑的看看彼此,蹲下来偷偷溜走了,一个走了,接着就走了一串。熙熙攘攘的一群人瞬间就少了一大半,清平看着着那些人道:“怎么,你们还要跟着她发疯?再不过半个时辰,王府中就有人到这里了。”
她一早料到事情要失态,提前就向王府里备报过了,大概傍晚人就能到这里。今天正值楚晙出宫的日子,清平突然醒悟道:“今日是殿下归府的日子,不知道她会不会一起来这庄子上瞧一瞧呢?”
“张管事,你说呢?届时不如你问问殿下要手谕,如何?”
张管事冷笑道:“不知死活,你以为你还能碍到半个时辰以后?”
清平璀然一笑:“我没骗你,你听,人来了。”
果真听见马蹄声隐约传来,张管事脸色一变,厉声道:“她拿不出手谕,绝不是王府里的人,大家不必怕,快拿下她!”
门外的人一听就要往里面冲进来,护卫们没拦住,放了一个冲进来,那人猛的冲到清平面前,却在她的注视下刹住了脚。
清平瞥了她一眼道:“你要以下犯上?民犯官要流放的,你现在若是出去,我还能当什么都没看到。”
那人愣了愣,大概是被她淡然的气势镇住了,腰间拔起的小镰刀又被手按了下去,那人掉头就向外面走去。
正所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这群人好不容易被鼓动起来的气势慢慢弱了下去,张管事急了,喝到:“回来!都给我回来!”
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了,剩下的人都听见了,惊惧的用眼神交流过后又散了一半,剩下的成不了什么气候,如今张管事大势已去,清平站在门边对着她和剩下的人道:“诸位,不如一同与我出去迎驾?”
她其实是胡说八道的,这种小事楚晙未必会来。但那些人一脸惶恐的退开,护卫站到门外守着。张管事脸色惨白,清平饶有趣味的欣赏了一番她的样子,才一振衣冠,踏出门去。
此时已是黄昏,却又下起雪来,雪花洋洋洒洒,落在她的眉毛上,她忽地眼前发黑,站在原地晃了晃才站稳。护卫过去扶她,关切道:“大人,你没事吧?”
清平摇摇头,暗想肯定是近日未曾休息好所致,她走在前面,留心跟着后头的张管事,只见她手抖着,突然手持一把砍柴刀冲过来大声道:“去死吧!”
护卫们早就留意她的举动,几个人直接就按住她拿下了,清平打了个哈欠,捂住嘴道:“这几日麻烦大家了,等回去了——”
护卫惊恐道:“大人,小心身后!”
清平向边上闪去,眼中瞥到银光一闪,从自己身后划过,她只觉得右肩一痛,一片绸布落在她眼前。
几点红色滴滴答答落在雪中,又被飘落的雪覆盖。
如果有人要问死是什么感觉,清平觉得自己肯定能回答他。
大脑放空,有一点轻飘飘的感觉,像是一片飘在春日的柳絮,接着就被温暖的光笼罩,整个人就归于虚无了。
她中途曾短暂的醒来过一次,什么也没看清就又晕了过去。这般浑浑噩噩,只知道自己在一个温暖的地方,意识非常淡,几乎想不起来什么东西。
身体慢慢的恢复过来,能感知到有人给自己上药喂药了,她恍惚间在摩天大厦走了一圈,站在高楼之上眺望远处的灯火辉煌的城市,那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星盘。她站在晚风中思索了很久,终于想起自己到底是谁。
是的,她慢慢睁开眼睛,一次不成功又试了一次,终于完全看清了床顶绸布的花色。
她想起身,手动了动,却发现是被人握在手里,那人坐在床边看着她道:“你醒了。”
清平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楚晙,迟钝的张张嘴,嗓音沙哑道:“殿下。”
楚晙松开她的手,取了帕子为她擦脸,道:“别说话,再睡一会。”
清平茫然的闭上眼,在一种莫名的安心中,又陷入了梦乡。
清平醒来是在早晨,肩上痛的要命,身体沉重非常,身体各部位摆动时明显能感觉到迟缓,大概是卧床太久了,她茫然坐在床上,奇怪的看了看周围的摆设,这似乎不是她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外面自然是冰天雪地,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地方。风有点冷,她关了窗户回到温暖的室内,在床上坐了没一会,手脚渐渐恢复知觉。
背后伤口被包的好好的,她摸了摸肩膀,感觉只是轻轻一碰就觉得疼,可想伤口之深了,难怪睡了这么久才醒来。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