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皙纤长的手抚摸他的眉眼。
灯光在她丑陋的脸上摇晃，她的嘴角还挂着姬天涯的血，她就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到底有多少年了？与多少个日日夜夜？寿梦，我的王。当年你将臣妾赐死，埋葬于这荒郊野岭之中，臣妾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臣妾很想你，臣妾很想你陪臣妾一起死！”
“如今臣妾终于等到你回来，臣妾恨不能喝尽你这负心人的血，吃尽你的肉！以偿臣妾百年之恨。”
她厉声痛斥自己一腔怒火，眼中有泪滚滚而下，泪如血珀，冰冷，晶莹。
“可是，臣妾下不了手。臣妾爱你，我的王，臣妾舍不得你死。”
她的脸靠在他的胸间，听着他的心跳。仿佛听见世间最美的声音。姬天涯猛然睁开了眼睛。
“寿梦，我的王，你醒啦！”幻姬那张挂着恐怖笑容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姬天涯后悔自己醒了过来。当他听幻姬说她杀死了夕瑶，恨不能自己也立刻死去。
他瞪着幻姬丑陋的脸，眼中冒出怒火。
他心里只剩下复仇，然后，他要去冥府陪他的夕瑶。
“寿梦，你为何用这种眼光盯着臣妾？难道，你仍嫌臣妾丑陋？”幻姬拉住他的手。
“我要杀了你！”姬天涯顺手拿起玉棺旁给幻姬陪葬的一枚金钗，朝她的脖颈里刺去。
幻姬反手夺过那枚金钗，一掌将他击飞出去。
姬天涯落在一堆珠光宝气的陪葬品之间，胸前是我伤口挣裂开来，他觉得猴头一甜，一口粘稠的鲜血喷了出来。
“夕瑶我终于以陪你了。”他笑着闭上了眼。
“寿梦！你不许死！”扑到他的身边，后悔自己方才出手重伤了他，“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不许死！臣妾不允许你死”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心急如焚。扯开他的衣襟，看到他胸前一殷红一片，她咬着牙，用方才刺她的金钗，将右手划破把伤口流出的黑血，滴在他的伤口上。
他的伤口在她的血液中慢慢愈合，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
听到他的气息慢慢平稳，他的心跳也越来越有力。她放下心来，用力将他抱起来，放入寒玉棺中。
明月皎洁，如水，冰冷。
幻姬盘膝坐在高高的山崖上，吸收着月华。
掌心那道伤口渐渐消失，心中的伤口却难以愈合。
月亮仍旧是千年前的月亮，人却已不是当初的人。
幻姬百感交集，月光下，她黯然神伤：“寿梦，寿梦！”
她一遍一遍念叨着那个让她万劫不复的名字。
雪无泪睁开眼。
身边的人儿捏着他的衣襟，长长的睫毛像停栖的蝴蝶翅膀，她睡得宛若婴儿，嘴角还挂着笑意。
油灯轻轻摇曳。有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
隐约，雪无泪感觉有人在暗中偷窥屋子里的一切。
他小心翼翼拿开捏着他衣襟的小手，悄悄坐了起来。
疾光睁开眼，眼中射出金光，它也感觉到有东西在窥觑他们。
雪无泪朝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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