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奉见她这般,霎那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连日对罗雪极是冷淡,甚恐自己心一软,真要带着她去远走天涯,从而害她一生。心中好生过意不去,满是道歉地叫道:“师妹!”连叫了三四声,罗雪动也不动,再看她眼,却眨呀眨地流出两行泪来了。
丁奉心中大是不忍,伸右手痛心地搂住她腰,俯嘴在她耳边深伤地呼道:“师妹?”罗雪心中一动,更是止不住悲伤,抽噎起来,头却仍是不动,口里道:“你嫌弃我!”丁奉不想她误会至深,心里忍痛不住,一把硬扳过她身子,抱定叫道:“不——”罗雪给他扳得双手离了树桐,身子重力都压在他怀里,丁奉顿给连头压下了水去,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左手仍紧抓树桐,树桐向水中急沉,罗雪忙的右手抓住树桐浮起的一端,用力一按,丁奉压力大减,头浮出水面,吐了口口水,高声连叫道:“——我没嫌弃你!”
树桐的两端剧烈起伏,涌得浪花飞溅,哗哗作响。罗雪吐出半口水闻得,霎那间感动至深,眼中噙泪,重扑到他怀里哭道:“别说了,我相信你。”丁奉口喘水气,仍使右手将她抱住,抱紧。忍不住深深一吻,两相喘息。罗雪但感身子酸软,话也说不出来,欢喜之下,仍在眨眼。她刚才看大江汹涌恶兽般的,现在没了这种感觉,感觉到紧抱着的是艘船,不会沉的船。
喘息得一阵,丁奉轻声说道:“我以后有件事要你去做,你答不答应我去做?”罗雪静静地看他,专注仔细,缓缓展颜应道:“我答应。”丁奉深深一笑,言语不出。两人看那水将人连木拍得离岸十丈,九丈,八丈半,八丈远,都是兴奋。罗雪忽道:“告诉你个密秘,今天是我生日。”
丁奉右手一紧,喜道:“哟,还是个小寿婆啊!”罗雪脸红,微笑道:“你送我什么礼物?”这倒难倒了丁奉,怔道:“你喜欢什么,我上岸了就去买。”罗雪道:“不用。”说着脸面更红,缓缓闭起双眼。丁奉蓦地一震,但见她仍在期待,满满地吻了过去。罗雪身子在她臂里动得一动,看着他面带欢喜,动也不动了。丁奉见她如此娇羞,呆了一呆,说道:“连日来委屈你了,上了岸以后,我给你在近旁最大的酒楼摆上一桌,咱们庆祝庆祝。”罗雪道:“真的?”但既而说道:“不用了,有你送给我——,已经够了,还是走小路罢。”
丁奉断然道:“不行。”他心伤罗雪武功若成,自己便催她离去,人生漫长,此后再也不能相见,未免大是遗憾。此刻蓦地逢她生日,正好可替她大摆宴席,以略是弥补这个痛心彻骨的大遗憾。他这说要找家大酒馆,不说这酒馆是在湖南,便是在江西,更纵然明知凶险,也是要舍了性命前去的。丁奉不行二字说出,看罗雪仍是犹豫不定,便道:“这里出了江西,没多少人肯舍命来追杀我。不要担心。”罗雪有了些放心,睁大眼道:“真的吗?”
丁奉正待答应,忽听得蹄声笃笃,几匹马自右首堤道奔来。丁奉大吃了一惊,松开罗雪,大叫道:“抓紧树干,我送你上岸!”向树端掩去。二人距岸仍有三丈来远,而在水中浸泡了一个多时辰,早已浑身泛力,若在此时给人逼在江中不能上岸,则是必死无疑。因此丁奉一听马蹄声异常惊恐。罗雪受染亦惊,抱紧树干。丁奉游到树桐一端,呀地大喝一声,运气拍在树桐上。树桐受力激荡,送罗雪向岸边急撞,他也急划过去。
马蹄声来得更急,罗雪见树桐离岸只有一丈,忙的弃树慌扑,胡乱中喝了半口水,触着岸边泥土,精神一振,站起身来。可是却没能迈开步,摇遥欲坠。丁奉纵气大踏步上岸,拉住罗雪上来。可是他身子给水浸泡,肌肉都胀满了水,伸缩不灵,只迈出二步便感气力不济。心中大急,而听蹄声强劲,已然近前,和罗雪更是大骇。
呆得一呆,丁奉猛然道:“快抢到岸上去,别给他们逼到江里!”罗雪应声,但只跟着一抬步,酸软难耐,往堤岸摔倒。丁奉心急,一把将她抱起,提得口气,尽力向堤岸冲去。他一个人浑身水涨,奔行已是不快,抱着个人更是缓慢,刚上得一大半堤坡,但见三骑人马,自百十步外,威风凛凛地射来。丁奉一瞧那气势暗暗道:“完了,完了。”纵然跑也是白费力气了,便静静地将罗雪放下,等三人前来;左手紧紧抱住,就象是自己的全部,失去了将会只有一副躯壳。罗雪触着他粗粗的气喘,心里奇怪得静静的,这时反而没有恐惧,也没有死亡,只有从内心深处涌来的一阵少有的甜密与温馨。假使生命是这样完美,她该是多么的幸福呀。
但见来的三人衣饰华贵,腰佩长剑。当先个少年丰神俊朗,后面是两个威风凛凛的老人,一左一右随着。这三人盯视相捅的二人面现诧异,既而轻马纵过,只是略略回视了二人几眼,并不动剑动刀,笃笃笃笃,轻飘飘地去了。丁奉罗雪诧眼相望,脸上缓缓展现笑容,继之喜极哈哈大笑,丁奉一拉罗雪,两人倒在堤坡上,笑得更畅。
欣喜相望,丁奉道:“我说吧,没谁敢来杀我,更不敢伤你。”罗雪连笑的力气也没,闭着眼道:“吹牛。”丁奉笑:“我又没吹你。”罗雪不解仍笑。丁奉哈哈说道:“你这个大傻瓜,把你比作牛你还不知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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