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雪眼望银光宽深的湖水略是一惊,但见丁奉转身上去,便即不言。
丁奉拔出剑来,就近树上削了些干枯树皮,又砍了些小树枝,堆在离罗雪三丈远处的草地上,取随身所带的刀石点燃了火,怕火蔓延开去,又用剑削草,绕火堆削了一圈,把鲜草推在一边。火慢慢地烧起来,发出劈劈啪啪的声响。罗雪心中本怕丁奉去后,自己孤身一人在这湖中,四处幽幽暗暗的吓人,现在一见到火,心中立时安静了许多。
丁奉待火烧起,这才去到一边猎食。他来到株大树前,取出身上仅有的两柄飞刀在手,闭起眼睛凝气,伸脚在树干上重重一踏。啪的声闷响,树杆连枝摇晃,黑暗中鸟雀惊飞。丁奉听声辨位,手中飞刀发出,卟地射落两只大鸟。大鸟落地。他取出飞刀,又射落两只,提了四只鸟回到火堆旁。罗雪这时刚浸入湖中,见他这么快打了几只大鸟回来,忙地划水浮出水面道:“我来。”丁奉道:“我一个人就行了。”然而罗雪还是上得水来。
罗雪接过他手中活,丁奉又切宰割洗了一番,这才下水洗澡,泡了下上来。罗雪把四只鸟儿都已烤好,迎着他湿湿地脸庞递来一只道:“尝尝,瞧瞧我的手艺。”丁奉和她一天两夜没食,闻得熟肉香气,喉头咕咕作响,一手接过,咬了一口,连连说道:“好香。”接着狠啃。罗雪见着他这般馋相,咯咯一笑,用树枝挑了残火扔在湖中,这才取过一只来慢吃。
两人吃了个饱,并排躺在堆堆起的乱草上喘气出汗。两人死里逃生,此刻眼望着天空渐渐淡去的星星,感受着湖面上凉风的吹拂,倒也有着说不出的惬意。罗雪先发话,说道:“你看见那些星星了?”丁奉眼睛瞧着,道:“看见了。”罗雪道:“听爷爷说,星星就是人的眼睛,这么多星星,其中有一颗是爷爷的,我瞧啊瞧的,不知怎的每颗都象。”丁奉道:“你想念爷爷了?”罗雪幽幽道:“我离开我爷爷快三年了。现在啊,除了想念爷爷,还想念另一个人。”丁奉心道:“这个人是谁?”终究是说不出口。
罗雪微待了一会,说道:“我家在重庆酉阳,罗家庄,罗家枪法,你听说过吗?”丁奉微是诧异道:“罗成的后人?还是忠义之后啊。”罗雪道:“是了,我的祖先罗成的这套枪法,本是很有名气的,可是流传至今,不但敌不过杨家枪法,枪王之王的枪法,更因枪上争峰,连我爹的性命也赔了进去。”丁奉怔道:“你爹死了。”罗雪点头,眼定定地瞧着天上星星,孤独地道:“那一年我才十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痛失父亲,也难怪你如此凄苦。丁奉心想。
过得一会,罗雪取出身边佩剑举起端祥,说道:“我十五岁那天,爷爷突地把我叫去,他抚摸着我的头问我:‘雪儿呀,还想你爹吗?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我爹待我特好,常买东西我吃,也从没打过我,我自然想他。那时的我哭了,嗯,就象现在一样,我说我爹是被杨家奸人害死的。”说着手摸眼泪,抽噎出声。丁奉伸袖替她轻拭了泪,心想:“本要说替你报了杀爹之仇,但杨家跟你罗家一样,都是忠门之后,这仇可不便替你报了。”复仰身躺好,静听她说。罗雪道:“爷爷见我哭了,搂着我说,好孩子,乘孩子,你爹爹英年早逝,只因武功不济呀,你若是武功高强,旁人能伤得他吗?我一想不错,爷爷又说,你要给他争气,去江湖中学得身好武功来。”丁奉道:“这样你就出来了?”
罗雪道:“我当时不知爷爷说的是指什么,便也点头答应。爷爷继续说道:‘雪儿呀,祖上的规矩,但凡男丁女丁,只要枪法得成,便须独自外出三年,在江湖中这块三味真火中去磨炼一番。你知道吗?三年一满,爷爷再叫人到处吹牛角号,你听到牛角号响,这就回家,你可是知道的?’我心里又惊又喜,道:‘知道,爷爷。’爷爷长叹口气,郑重道:‘你要记住——这出去的三年,武功一定得有进展,待召到你时,非得打败罗家枪法不可!否则便得再闯荡江湖三年。你得谨记——祖上的规矩,可千万不是拿来开玩笑的。’我说道:‘知道了,爷爷。’”丁奉大是惊奇道:“还有这等事?你不是说快有三年了吗,你自信能打败罗家枪法吗?”罗雪摇头道:“不能。”丁奉抬眼看他,心中长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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