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又一道闷雷当空炸响,本已减小的雨势顿时倾盆如注。
洛州城北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疯了似得疾奔!
大成满头大汗,使出了全身力气落鞭,马儿背上血痕累累,可即便如此,仍然无法甩脱马车之后跟着的杀气。
“再快点!他们追上来了!”
车帘一掀,一张秀气的面孔探了出来,雨太大,绿竹几乎是吼出来的。
大成咬着牙道,“快不了了!到极限了!”
说着看向马车前面的四个护卫,“怎么办!走不掉了!”
四个护卫皆着褐衣短挂,干练非常,见境况危急,齐齐拔出了腰间长剑。
“莫怕,有我们在,拼死也护住小姐。”
“小姐不行了——”
护卫的话音没落,马车之内传出一声悲呼!
钱嬷嬷一把掀开车帘,哭腔道,“这么跑下去,等到了洛州小姐也要被颠死了,小姐身子本就弱,这可怎么得了……”
“嬷嬷!后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不跑才是死!”
绿竹语声极大,刚说完,数道利箭哐哐哐的钉在了马车车壁之上,钱嬷嬷吓得捂住心口,颤颤巍巍靠在车壁上,“追上来了,追上来了——”
“你们继续跑,一直往前便是洛州,我们去拦住他们!”
四人护卫中头领模样的人当先勒马,调转马头就朝后面的盗匪迎了上去,其余三人紧跟其上,丝毫不畏那如蝗的箭雨。
绿竹悲戚的看着四人背影渐远,一回身望向车厢里奄奄一息的少女。
车厢逼仄,坐榻被撤掉,车板上平铺了一床锦被。
此时,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正仰面躺着。
少女鼻梁挺翘,柳眉如黛,可因为病痛,昏睡之时眉头也蹙着,巴掌宽的小脸上沁着一层因高热而生的薄汗,整个人透着一股不久人世的死气。
“好好的为什么要接我们来洛州,不然也不会遇上匪乱!”
钱嬷嬷哭起来,绿竹皱眉看她一眼,“刺史大人看自己的外孙女有何不对?谁都不知道会半路生出匪乱,何况就算不走小姐也不好过——”
想到了不好的事,绿竹眉头一皱,“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得把小姐安全送到洛州,那四位大哥只怕是——”
“凶多吉少”四个字绿竹没说出口,马车后传来的刀剑相击声却听的人心惊肉跳。
绿竹一边扶住躺着的少女,一边扣着车门确保自己不被颠出去,她也害怕的发抖,可看着自家小姐的脸,她不容许自己恐惧软弱。
雨势滂沱,长风呼啸,很快,两声惨叫骤然响起。
绿竹心底一喜,那惨叫不是那四个护卫的,后面的人被拦住了!
可这喜色还没漫上眉梢,绿竹惊恐地发现马车前方的官道之上,四匹快马从一旁密林中鬼魅般窜出,紧接着,数道寒芒一闪而来。
“大成——”
绿竹大吼一声,可吼声还未落定便看到锋利的箭尖从大成的后背透体而出,大成闷哼一声,身子往旁里一栽,直掉下了马车。
绿竹急忙去抓缰绳,还没来得及抓住,接二连三的箭雨扎在了马背马头上,一声嘶鸣,马儿发狂似的甩尾,辔绳被挣断,天旋地转间,马车车厢以巨大的冲力侧摔而出。
车厢里的三人被甩出去,撞击的痛感和雨水的冰寒让少女一颤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间,刀剑相击声,男子的惨叫声,女子悲戚的呼声,一下子将少女拉回了五年前的那场噩梦,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做梦?!
少女费力的睁了睁眸,随即发现,这根本不是做梦!
“小姐,小姐,快跑——”
目之所及,是一张狼狈急迫的脸,眼前的姑娘十七八岁年纪,见她有醒来的迹象急切的抱着她想要她起来,她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却有种没顶的绝望。
“小姐,起来啊——”
绿竹放声哭起来,是真的没办法了!
少女浑身湿透脑袋发昏,这片刻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可是很快,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绿竹身后,紧接着,那黑衣人笑了起来——
“找到了,在这里——”
黑衣人高声一吼,绿竹吓得立刻转身挡在了少女之前。
马车摔在了官道一侧,她们被甩到了一旁的草丛边,绿竹伸开手挡着,又一下子跪倒在地朝面前的人磕起头来,“你们落草为寇只是为了钱财,车上的钱物你们全都拿去,求你们别杀她,她马上就要死了,你们可以杀了我,求求你们别杀她……”
绿竹哆哆嗦嗦的求饶,少女在她身后,浑身虚弱的手都抬不起来,眼底所见是绿竹单薄背脊的叠影,她模糊听清了绿竹的话,没由来的生出一丝悲戚。
真是个忠心的人啊,就和五年前那些死在她面前的人一样。
“做下人的,忠心到你这个份上倒是少见了。”
“既然你说她怎么样都会死,不如我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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