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以夏变夷（2/2）

“将匈奴逐一编户，纳进屯田，固为一时良策。”金尚偷看了天子一眼，试探性的说道：“臣记得陛下往年召见单于往卑时，也曾言说‘彼等既已回附，便当皆如我汉家制度，一体俱同，不可偏废。处所令长理应视其如汉民，勉励通婚，督劝农桑，缴纳税赋’。如今匈奴既已屈服，可行之以教化，使其化胡为汉，此后便再无匈奴之名，朝廷也将无异族之患。”

“这是当初将回附匈奴划分五部时制定的策略，眼下只施用于五部，如今匈奴全族来降，这五部也自当裁省，一体如编户屯田例。”天子说到这里，忽然提到：“你知道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么？”

金尚面露惊恐，沉声道：“臣愚钝。”

“孔子之作《年龄》也，夷狄进中国，则中国之；中国进夷狄，则夷狄之。你虽是匈奴后人，这数百年以来，衣食住行、言谈举止，那样不是我汉人风气？谁又会把你当做匈奴人看？”天子说道：“夷夏之辨，古来有之，即便是汉民不知世俗，不通教化，那也与野人无异。而胡人若是衣深衣，说汉话，读经书，知晓忠孝节义，那他便可视之为汉人，便与我大汉子民无异。”

‘夷狄进中国’之语实在是韩愈所作的注解，非孔子原话，天子将这句话提了出来，实在是在给《年龄》掺私货，但金尚没有荀攸那么敏感，只认为天子这是随口为之，故而不甚在意。

“陛下睿鉴，如今匈奴大族多习汉话，知汉俗，若有牧守导习之，必能推广教化于匈奴下民。”金尚说道。

“善。”天子在与金尚交谈了一会之后，发觉对方很是熟悉汉匈掌故，对治理异族的见解很多都与天子相契。这让天子很兴奋，拊掌说道：“雁门太守郭缊亡故后，雁门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继任。本日与你一席话后，甚有启发，倒是感到你再合适不过了。”

固然早有预感，但金尚还是忍不住身心一震，颤声说道：“臣……叩谢陛下！”

“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知恩义，此乃彼等本性。”天子神情严正的说道：“雁门郡除了回附的万余匈奴，还有乌桓、鲜卑等族，汉胡杂居，前次又经过一场大乱。你不能与刘公一样，抱着宽厚共处的心思，对彼等要敢下狠心。你与匈奴算是能祖上溯源，由你来主持推动改革，正好能减少很多阻力。”

金尚唯唯诺诺的听着天子对他的谆谆教诲，知道天子这是要他走跟刘虞不同的一条道路，故而一句话都不敢遗漏：“对匈政策，除了编户屯田以外，最为重要的就是改姓易服、移风易俗。”

听到这里，金尚问道：“愚臣鲁钝，还请陛下昭示。”

“顾名思义，就是匈奴人上至贵种，下至牧民，一概应用汉姓，无论私下还是明面上都不准再用匈奴旧姓。匈奴有所谓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兰氏等国中四姓，以及当于等尊姓，一路按谐音改为汉姓，如呼延改姓胡、须卜改姓卜、丘林改姓乔。”天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得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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