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外,奴才宫婢乖顺侍立,人人屏息不言,静听那木鱼诵经之声。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灰衣女人放下了楠木珠,转头道:“皇儿?”
上官瑾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胳膊,笑眯眯地起身道:“母后,绿意轩已住了二月有余,不如搬回凤藻宫吧!”
灰衣女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哀家正有此意!”
叹息声里,分明满是落寞。
上官瑾察觉到了她的不同,有些担忧道:“母后可是有什么心事?父皇临终前,万千嘱托,他最怕您不爱惜自己呀!”
太后被皇帝搀扶着坐下,神色落寞地道:“哀家本想随先帝而去,只是一桩心事,迟迟未了,这才盘桓纠葛至此!”
上官瑾闻言一惊,慌忙跪地,恭顺地仰头道:“母后心事,儿臣尽知,只是茫茫人海,多年来,也没有恩人的消息。
还请母后宽心,勿要说那伤心话,恩人仁善,定会长命百岁,福禄双全。”
“呵……”太后摇了摇头,瞧着自己爱子的眉眼,叹息道:“福禄双全,长命百岁……哀家竟是个恩将仇报之人!”
话毕,眼中泪簌簌地滚落。
上官瑾心头一慌,却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劝解,正欲开口,又被太后眼中的恨意给震住了。
“不仅是哀家,你们兄弟,也都做了那恩将仇报、天下不耻之人呐!”太后的悲凉丝丝上涌,门内门外的奴才们惶惶地跪地。
先皇辞世,太后独自一人,搬到了绿意轩中居住,消沉数月不能走出阴影。
就连心爱儿子的登基大典,也没有参与。
上官瑾怕她一个人闷出癔症,时常探望,却屡遭闭门。
今日一见,私以为太后疯魔了!
“母后……您没事吧?”上官瑾惊慌抬头,抓住太后的双手,死死不放。
太后眼中泪一点点地收起,叹息道:“哀家还未到疯魔,你惊惶作甚!”接着冷冷一哼,抬头朗声道:“拟哀家懿旨!”
门外即刻有内监入内,恭顺道:“是!”这老内监跟随太后多年,见着主子意志回复,欢喜的老泪纵横,忙吩咐小内监取出懿旨专用的黄帛。
“西凉公主吴敏,端庄良善,温婉贤淑,孝悌恭谦,貌美艳绝,乃为天下女子的典范,哀家甚喜之。
南楚王爷上官寒秉厚仁德,信义宽宏,文武双全,堪为吴敏的良配。
着上官寒即刻迎娶吴敏为王妃正位,此生不可休妻!”
懿旨毕,满园皆惊!
上官瑾只觉得头顶一阵天雷滚滚,乌云蔽日。
他仰头盯着慈祥的太后,眨巴眨巴眼睛,迟疑道:“母后……您这是?”
南楚灭西凉,天下皆知!
上官寒身为振国将军,曾亲临西凉帝都浴血城,破宫屠戮。
上官寒之于吴敏,实乃杀父、亡母、灭国、破家的大仇人!
吴敏岂会甘心嫁与?
上官寒又岂敢真心迎娶?
一个个念头闪过,上官瑾还未开口,太后已经先出声道:“皇儿,你可记得三岁那年的事情?”
上官瑾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迷糊地问道:“彼时,儿臣与王弟均身受重伤,并不甚清楚。”
太后慈爱的伸手,抚摸着皇帝的脸颊,温和道:“母后却从未忘记!”
十六年前,南楚边境云山城。
年轻的太后与尚为王爷的先皇云游出宫,伉俪情深。
一对双胞胎儿子,讨喜乖巧,渐有皇家气势。
二人只带了约二十侍卫随从,扮作家仆奴婢,并不声张。
可惜半路上传来圣祖皇帝驾崩的消息,先皇不得不急急奔丧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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