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惨白的灯管照射下来,将他瘦弱的,孤寂的,黯淡的背影拖得长长,看不见尽头。
周承伯经不住心底的担忧,上前,看到他额上的冷汗。
“净轩,我先带你出去。”他紧声。
沈净轩没应,抬起手,在那张脸上细致入微地摩挲着,想要找出熟悉的感觉,可是始终没有,皱了,湿的,冰冷的。
她当年去世,父母依据她的遗愿确捐献了遗体。谁也料想不到,一年多前的那个女孩,当她再次出现在自己,却是以这种残酷的局面。
这一年多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起过她,他好像也全然忘记了这个人,关于她的记忆被洗得一干二净,也正因如此,那个莫名其妙的病也逐渐好转。
“她还活着。”
沈净轩朝他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转身朝外。
周承伯见状,面色陡然一片僵冷。
“沈净轩,你还要病到什么时候?”
原本以为,都这么多年了,他应该也能放下了。
毕竟只是忽然间从他的世界里走过了一段,也说不上谈恋爱,或许无足轻重也说不定。
可他今天才知道,沈净轩不是不想,是刻意地想将她从记忆里遗忘。
当再次触及当年的事,所有的鲜血淋漓都被尽数撕扯开,回忆如波涛汹涌的洪水,无休无止的钝痛会将人蔓延,倾覆了所有理智神思。
他宁愿相信人还活着也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他到底要病到什么时候?
沉寂冰冷的解剖室里,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远离,沈净轩的声音忽飘忽聚。
“她还存活于世,对我而言便是一种安慰。”
他在门前,想要出去,眼前积蓄着一片水雾朦胧,遮挡起了全部视线。
他把眼镜取下来,努力地捏在指尖,脚踩在开门的按钮,手放在门上,想要出去,一直找不到方法。
好像怎么做都逃脱不了这个让人窒息的笼子。
只要和她息息相关的一切都能让他情绪失控。
每次夜里,闭上眼后全是她,入睡时总会梦见她是如何死的。
噩梦如此反复。
一往如常。
即便这么久了,还能来折腾自己。
周承伯急忙朝他走来,忽然摸到他脸上滚烫的泪,诧异不已。
他把自己蜷了起来,身子瑟瑟发抖,低垂着头,无声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动出来,像孩子一样放任自己的情绪,又像大人一样隐忍自己的哽咽。
沈净轩是在哭吗?
周承伯以为,自从那事过后,沈净轩卸下了一身佛性,也一改往常的淡然无物。
司家破产,司瀚和多位董事锒铛入狱,司瀚的表妹也不例外,当年只因为烧了他房子的门就被判处了十年有期。若按照正常秩序走,绝非如此,奈何他擅长落井下石。
从中医科又转回了心内科,与人争,同人抢,将当初不放在眼底的地位,权势,学术专利,本该属于自己的一一谋回。
姓王的当初怎么霸占他的东西都一并还了回去,可当真正站到心内科最高的位置后,他又一夜之间没了动力。
隔日又把剑指向了医院董事会,那些幕后出钱的老总,因为理念的不同。
冷若冰霜惯的人,对事不对人,公事公办,又一往无前毫不留情,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很快地就成了董事会中的精英骨干。
可是这样一个无坚不摧的人竟然在看到一具大体老师后后哭了。
那个曾经单枪匹马面对董事的苛责却置之一哂的男人竟然会哭。
大概是觉得自己再做什么也没有再次向前的动力了,因为他已然站在了穹顶,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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